林夏便拉着方哲买了一堆保健品去医院看望。那个年代的公共医院设施还比较简陋，白绿色的墙皮有一部分已经脱落。病房的走廊上也放着病床，不少病人和家属就这样拥挤在二尺宽的空间里。暖水瓶、铝制的饭盒贴着墙角放着，生怕被经过的人踢倒或是踩到。
各种味道交杂着弥漫在空气中，林夏和方哲捂着鼻子、嘴巴，从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穿过去。
在住院部四层的尽头，她们终于找到了杨沐川和杨桦林。
透过病房的窗户，她们看到杨沐川跪在母亲病床前，握着她那双瘦成皮包骨的手，昏睡过去。林夏看着这样的场面，差点掉下眼泪来。
“你们怎么来了？”杨沐川吃惊地看着满头大汗的两个女孩，忘了起身。
“听说，听说阿姨病了……”林夏抬手用胳膊抹了抹额上的汗珠，“我们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。”
“这里放不下这么多人……”杨沐川倔强地撇过头去，他最怕别人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。
“那……”两个女孩陷入了尴尬，站也不是，走也不是，“这些东西，你们留下，阿姨需要补……”
“不需要！”不等林夏说完，杨沐川就恶狠狠地回过头来，瞪着她。
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，林夏好心来看你妈妈的，你这是什么态度？！”方哲没有林夏对杨沐川那样的敬仰之情，忍不住嚷嚷起来，引得病房里的人都看过来。
“这下你满意了？”杨沐川涨得满脸通红，他腾地站了起来，将二人往门外推，“以后不要来了，这些东西你们也都拿走，我们不需要怜悯。”
那个时候的杨沐川，心思很重，很脆弱，好像轻轻一推，他就可以摔下万丈深渊。
林夏心疼那时候的他，想要伸手拉着他，却更没有勇气。
两个女孩拿着一大兜东西悻悻然地离开了病房，在一楼大厅的时候，林夏让方哲在医院门口等她。她转身又跑回去。
“你这个人，刚才吃瘪还没吃够！”方哲在原地跺着脚，有些气急败坏。
“杨沐川！”她轻声喊住了他。
他没想到她还会回来，心中有点感激，却还是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，“林夏你要不要脸了？一个女孩子，被人当众推出去了，出了丑，怎么还要回来？还嫌没有被羞辱够吗？”
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，低声说道，“还有几天，就要高考了。我可以帮你照顾你妈妈，你安心高考。”
他站在原地，怔了怔。有生以来，除了母亲，还没有人这样对他这样好过。他竟然就在刚刚，言语中伤这个关心在乎他的人。
“你妈妈肯定希望你可以考上航天大学，完成你自己的梦想的！”她眼神坚定，“她若是知道你为了她，放弃了考试，她会怎么样？还能安心养病吗？”
她好像说服了他。他竟然会为了她的话，有一些动摇。
